阿宫腔名家冯碧茹

在陕西戏曲百花园中，阿宫腔犹如一株洁白的玉兰花，洁白淡雅中散发着缕缕芬芳，多少人为之魂牵梦绕，多少人为之流连忘返，又有多少人为之倾注了一生的心血。从皮影小戏到大戏舞台，从四省巡回到进京演出，从“天下第一团”到“最后的玉兰花”，阿宫腔虽然几经沉浮，但那“三放不如一遏”的腔调，依旧让人欲罢不能，就像冯碧茹的艺术人生，喜也阿宫腔，悲也阿宫腔，忧也阿宫腔，伤也阿宫腔，可最终放不下的，还是挚爱的阿宫腔。

冯碧茹，出生于1944年，富平县淡村镇北冯村人。著名阿宫腔表演艺术家，有着“阿宫腔皇后”的美誉。哪怕她的舞台生涯只有短短三十年，哪怕她没有职称、也非官方认定的阿宫腔的传承人，但提到阿宫腔，便不能不提她。

《十五贯》冯碧茹饰苏戌娟

冯碧茹学戏纯属偶然。

1957年冯碧茹13岁。有一天，她陪村里头一个大姐到县城买东西，买完东西出于好奇又跑去“参观”刚刚建成的县剧院，结果碰到一群人在考试，其中一个考官，冯碧茹还认识。

“女子，来唱两句！”

“我，我不会唱戏！”

对戏压根没什么印象的冯碧茹，架不住人家的热情，一首歌只唱了两句，就被那人喊停了。

“嗓子好，不错！回去等通知吧。”

录取的通知等到了，随之而来的是奶奶的坚决反对：“女娃子，唱啥戏呢！”父母好说歹说，奶奶始终不同意，当时剧团又派周海峰到家里做工作，还是个不同意。那就哄吧：“娃不学戏，是到她外婆家那边上学去呢！”外婆家，离剧团不远。

那一年的八月份，冯碧茹带着母亲“多干事少说话”的叮咛迈进了剧团的大门，开始练功学戏。一边是练功的痛苦让她直打退堂鼓，一边是家里太穷姊妹七个没吃的让她直发熬煎，冯碧茹最后选择了在艺术之路上坚持走下去。

那个时候，阿宫腔还没有搬上大戏舞台，所以冯碧茹学的是秦腔，启蒙恩师叫高林中，连续为她传授了《潇湘夜雨》《芙奴传》《窦娥冤》《翰墨缘》《三滴血》《紫荆案》等六七本戏，逐渐脱颖而出。“现在回想起来，我真的非常感谢高老师。一本接一本的给我排戏，一句一句地给我教唱。我声小个子碎还有些自卑，是高老师让我变得自信起来的。”

冯碧茹珍藏的恩师高林中剧照

1958年的下半年，富平县决定把阿宫腔皮影戏搬上大舞台。从初排《鸳鸯谱》《玉瓶赠金》小试牛刀，到请来老艺人段天焕进行指导；从又排《锦香亭》《赵氏孤儿》初见端倪，到参加省上国庆十周年展演，直到1960年3月陕西省举行新搬上舞台剧种会演，富平剧团以一出阿宫腔《王魁负义》大放异彩，不到三年的时间，阿宫腔实现了从皮影小戏到大戏的精彩蜕变。

冯碧茹亲历了这一切，虽是懵懂年纪，却也记忆犹新。“太艰难了，那是多少人的心血呀！秦腔和阿宫腔的板式很相似，唱着唱着就容易串味儿，难度挺大的，所以决定改唱阿宫后，剧团就规定不准我们哼一句秦腔。段天焕老师那会面对面给我教阿宫的唱腔，还有双目失明的惠存孝老师，男女声转变，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给我抠！那时剧团下乡演出，就把两个老师都带着，在演出之余专门给我们指导，立了大功了！”

在阿宫腔《王魁负义》中，冯碧茹当时扮演的是丫环小菊，敫桂英则由刘宝琴、李珍珠前后扮演。“小菊只有两句戏，我当时都唱不好，秦腔味道太浓了。演这出戏的时候，不管我是在台上还是已经下场，我都会认认真真看刘宝琴、李珍珠两位师姐、也是两位老师的表演，向她们学习，自己跟自己较劲儿。所以剧团排《女巡按》我演谢瑶环，如果说还比较成功的话，真的是大家的功劳。”

中为恩师段天焕，手拿纸卷者为冯碧茹

恩师惠存孝

1960年3月15日至4月2日在西安举行的陕西省新搬上舞台剧种会演结束后，富平阿宫剧团仍旧留在西安作招待演出，同时为即将开始的巡回演出做精加工。尚小云、封至模、李文宇、王依群、薛增禄等戏剧大家的精心指导，使阿宫腔更上层楼。

1960年11月，富平阿宫腔剧团开始四省区巡回演出，这是阿宫腔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，山西的临汾、太原、大同，内蒙古的呼和浩特，宁夏银川，甘肃兰州，这次历时3个多月的巡回演出，所带《王魁负义》《女巡按》《赵氏孤儿》《鸡毛信》等阿宫腔剧目，演出103场，观众达13万人次，演出信息及评论文章在当地报纸频频刊出。冯碧茹回忆说：“很多观众没有买到票，只能在剧场外听喇叭。不仅戏迷爱看，当地文艺界人士也很喜欢，在临汾演出的时候，蒲剧的王秀兰还学了《打神告庙》，在太原演出，学这出戏的人就更多了，晋剧的花艳君，狮吼剧团邢凤云，以及太原碗碗腔剧团、京剧团的同行都来交流学习。那次巡演，本来还想到新疆呢，结果因为三年困难时期，供给跟不上，没去成。当时我们吃的都是榨过糖分的萝卜渣，还有包谷棒子磨的面。当时那些人啊，为了把阿宫腔推出去，再苦再累都愿意。”

“后来才知道，这次让阿宫腔出去巡演，就是为进京演出锻炼呢！”冯碧茹接着说。1961年3月11日，富平县阿宫腔剧团结束了四省巡演，由兰返陕，留在西安等待新的任务，冯碧茹也将迎来她艺术人生最辉煌的时刻。（未完待续）

阿宫腔《王魁负义》冯碧茹饰小菊

阿宫腔《女巡按》冯碧茹饰谢瑶环（右）